非abo生崽子,雷慎
隔了半个月补全,有点找不到手感了。
4
“说书?你想清楚了?”
郭奇林一脑子问号,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像郭小桃当年那样错过了儿子的童年成长。想起阎小皮一直呆在他和老阎身边,算算可能比离家的闺女郭馨琳时间还长,又觉得问题不是出在自己身上。
“我想清楚了。就说书,不干别的。挣一份钱,还不用跟人分。”
阎鹤祥从后面踹了他一脚,“还跟我贫呢这是!”
“行。你说过的话就要负责,咱们家不养没责任心的东西。师父找好了吗?要不直接拜你爸得了……”
阎鹤祥当然不行。彼时早已经接任班主的郭奇林对儿子的师承也上了心,首选当然是高峰高老师,不过若是真拜了他,这一家三口的辈分可就乱了套了。思来想去,还是桃老班主发了话,不拜师,不给字,让阎小皮先跟着他和阎鹤祥学着。孩子可能也是一时脑热,等过两年人成熟了,就会为自己的以后考虑了。
5
在阎小皮正式进小园子前,祥林二人聊了大半宿。
“我有时候想,大概这俩孩子在不经意间都活成了父母的样子。”郭奇林抱着他哥的胳膊,望着天花板发呆。
“你这不废话吗?”阎鹤祥伸手揉开少班主眉间的峰峦,肌肤触摸才发现,他也开始留下了岁月的纹路。
“琳琳出生的时候,我一直在担心自己不会是一个好父亲。我记得我告诉你那天,你惊讶无措的样子,真可乐。可我转念一想,你会不会是不喜欢她,你那么自由的命,我把你留在身边已经是耍性子了,要是再有个孩子,岂不是把你的退路都封死了?”
阎鹤祥听了他这话,愣了几秒,一下子坐起身来,把头靠近郭奇林的肚子侧耳倾听。
“这……没动静啊?”
“你干嘛呢?”他这行为让郭奇林也是意外。
“我还以为咱家老三来报到了。你看你说话语气,像不像刚怀上那小混蛋的头俩月。”
“滚蛋!”
少郭爷一脚踹在阎老师肚子上,软绵绵的,脚感还不错。
“我的傻林林。”
阎鹤祥复而把他拥进怀里,低沉的男音就在郭奇林耳边晕染开来。他不想承认,三十多岁的今天,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,还是会因为伴侣的深情而面红心跳。
“我懂你。”
这大概是爱侣之间最动人的情话了,郭奇林想。
他当然懂他。
郭馨琳和阎小皮是他们二人生命的见证。姐姐到来就是一个意外,那时候郭奇林和阎鹤祥都在事业上升期。少班主片约不断,满世界飞;阎先生书馆红火,场场爆满。他们在有限的时光里相聚温存,其实并没有多确定的长远打算。郭馨琳的到来让一切都提早进入日程安排表,因而在见到女儿的那一刻,郭奇林仍旧没有放下心中的犹疑和不安。
“或许我们真的对不住她。”郭奇林长叹了一声。
6
郭馨琳的童年和郭奇林很像,特别是和郭奇林这个当爹的相处时间及其之少。
阎鹤祥忙于书馆和商演,能陪女儿的时间也不多。小孩大多数的日子还是由保姆阿姨接送,八岁之后干脆回了玫瑰园,由已经退休的桃老班主和郭夫人专心培养。小姑娘生性谦虚、谨慎,小时候在一众德云社叔叔伯伯面前乖得像只小土豆,就跟他爹郭奇林当年一个模样。因为爸爸和爹爹说后台人多,又忙又乱怕她出事儿,于是听话的郭馨琳从小到大连德云社后台也很少去。及至她出国读书,两位父亲还没来得及操心,懂事儿的女儿已经做了万全准备。出发前一晚,郭奇林特地看了一眼郭馨琳的行李箱,苦笑着发现,自己竟然不知道还能提醒小姑娘带些什么东西。
“我记得那次母亲带她来后台。”
“哪次?”
“就是有人发声明退出德云社那次。”
“噢,我也记得。琳琳那回看人的眼神贼亮,就站在咱妈身后直直地盯着那些后台的徒弟们。我还记得有个师弟说,阎哥,你女儿大概得了你的真传,小小年纪,看似置身事外,一双眼就能把人看透了。”
郭奇林因着他这句话笑得把脸埋进了被子里。
“别以为我不知道,你这在变着法子夸自己呐。”
阎小皮和郭馨琳不一样。这并不意味着他从二人父亲这里得到了更多的爱或者关注,而是他就像……
“就像是没有顾虑的你和我?”
“嗯,就像再勇敢一些的你和我。”
阎小皮大胆肆意,和姐姐好像是两个极端。
大概生活总会走向一个平缓又温馨的阶段,阎鹤祥时常想,这个小混蛋在折磨了郭奇林近十个月之后,依然能活得那么惬意。
那个时候郭奇林开始准备接过桃班主的大旗,凭借着这些年的努力和付出,再加上父亲和师父的尽心铺路,接棒的过程走的及其平稳。以至于第一次穿着班主的大褂和他哥在北展封箱出场时,郭奇林恍惚产生一种错觉:他就像此时趴在幕布条那儿探头探脑的儿子,父亲和师父站在他的位置,没有佝偻的背脊和花白的头发,只有高山一样的坚韧,笑对洪流。
阎小皮是惬意的,因着他身上有着两位父亲的自由和宽容,那份宽容是留给自己的,因此他活的潇洒。
阎鹤祥有段时间特害怕那小子动自己摩托车。因为有一回就在车库,阎小皮兴致冲冲跑来问他:“爸,你能不能带我骑摩托横穿美国大陆?”
“怎的,想你姐了?明儿就给你订机票。”
“不是,跟我姐没关系。你没看过《逍遥骑士》*吗?像Billy和Wyatt那样,穿着皮衣骑着哈雷穿过美国大陆,那难道不是机车爱好者的终极追求?”
阎鹤祥听完第二天就把车库给锁了,并且向郭奇林表示了自己的焦虑和担心,混蛋小子哪天不会学习詹姆斯·迪恩,跟他俩来个“无因的反叛”*吧。
“你怎么就不能对咱们这个曲艺世家有点儿信心呢?”少郭爷对着老伴儿有些恨铁不成钢,自己儿子自己还不知道。
阎鹤祥又想起了儿子向提出要退学说书时的那张脸,他终究成长为一个意气风发的自由者。
“你这样一说,我可真羡慕他。”
阎鹤祥委屈地抱住了自己的爱人。
“哎哟,我们壮壮小朋友生气了。别着急啊,你有我呢。”
对,你也有我。他们有他们的人生,我们好像只能送到这里了。
7
第二天一大早,阎鹤祥把阎小皮叫到书房。
白纸上写着几个名字,让小孩自己挑一个。
“上了台你就属于观众,不再属于你自己。字儿不给,艺名还是选一个吧。”
阎小皮看了看爸爸给的名字,摇了摇头,拿过桌上的钢笔,写下了一行诗句。
“爸,我就用我自己的名字。”
“好,就依你。”
爷俩驱车来到了三庆,临走时阎鹤祥问郭奇林去不去。郭奇林慢悠悠在餐桌上吃着老阎清早熬得小米粥。
“不去。他头回进小园子,我这儿当班主的就跑去给他镇场,那不是招师兄弟闲话吗?你让他以后在后台如何处事为人。”
少郭爷这话是关上房门和阎鹤祥聊的,还是怕自己不出现伤了儿子的心。老阎笑道:“这不还有我在呢,我的班主大人。”
这些年,三庆园三楼已经成了阎鹤祥的主场。就像他说过那样,说书先生就是看自己的能耐,能耐多大,就能留下多少观众。今日里的人比往常更多,服务员加座的凳子都用完了。上半场结束之后,他没有立刻起身离开,底下有些乱,熟悉的老观众掩饰不住兴奋的神色,想要带头鼓掌了。
“想必在座的各位都看过今日挂出的牌子,一会儿要出来说个小段儿的是我的儿子。可他上了台就是一个演员,是属于观众的。能让您各位满意,就是他最大的目标。我师父常说,雷霆雨露,俱是天恩。孩子还小,若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愿您多担待。我这个做父亲的,在此感谢您的包容。”
他说完鞠了一躬,便向往常一样下台离开。
台下掌声雷动,他看着他的孩子穿着粉色的大褂,拿着醒目和扇子,一步步走向高台,而后恭恭敬敬地向观众们鞠躬问好。
阎鹤祥撩开红色的幕布,迎面而来是郭奇林还带着风霜的面容。
今天有些冷了,他出门肯定忘记拿外套。
“已经开始了吗?”
阎鹤祥点点头,握住他冰凉的手,并肩站在幕布之后,静静听着台上少年的演出。
大家好,我是德云社青年相声演员。
我叫阎缘君。
8
半夜两人都被阎小皮的哭闹声惊醒,郭奇林打着呵欠问给孩子起名字的事儿。
“这都满月了,总不能整天阎小皮、阎小皮的叫吧。”
“……你别催,我再想想。”
他回头再看,他抱着孩子斜靠在床头睡着了。
缘君。
就叫阎缘君。
取次花丛懒回顾,
半缘修道半缘君。
爱和生命,都是你。
end
*《逍遥骑士》:和马丁西科塞斯《愤怒的公牛》一起可以并称新好莱坞黄金时代开创电影,是充满惶惑、否定、叛逆和悲剧的存在主义式公路电影,感觉阎老师应该会很喜欢。
*《无因的反叛》:著名的詹姆斯·迪恩,五十年代的经典青春片,就是孩子熊的不能再熊的故事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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聊五毛钱作者有话说
补上了这个坑,最近大概不会再写崽子文了。
初衷是打新春里这句话:爱和生命,都是你。
写两个小崽子,其实还是写他们俩。两个孩子实际就是他们的衍生,一个理性克制,一个张扬肆意,两人身上都有两个爹的影子。
因为要适应新工作,拖了半个月没更新,感谢还在看的你。之后大概周更了,还有人记得《漫长岁月》和《金风玉露》吗……
晚安。